从永定门行至钟鼓楼，在北京中轴线上纵览历史古迹与现代建筑，城市更新综合成效映入眼帘。北京西城区桦皮厂胡同8号楼，曾经的D类危房在90天的时间里原拆原建后，电梯、安全扶手等“适老化”设备一应俱全。地下综合管廊正相继投入使用，像“城市血管”般输送着水、电、气等资源，大型城市综合病得到有效缓解……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城市更新，多次对城市更新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各地区各部门深入贯彻党中央决策部署，因地制宜探索城市更新的工作机制、实施模式、支持政策、技术方法和管理制度，全力推进老旧小区改造、城市生态修复、改造城市燃气排水供水供热等管道老化更新、历史文化保护等工作，城市更新行动实施带来的综合性成效逐步显现。

　　9月27日，全国政协召开“扎实有序推进城市更新改造”远程协商会，11位全国政协委员和特邀代表分别在全国政协机关主会场和浙江、河南、重庆分会场以及上海、浙江等地通过视频连线等方式发言。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住房城乡建设部负责同志介绍有关情况，并同政协委员协商交流。

　　“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结合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历了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大、速度最快的城镇化进程。数据显示，2023年，我国城市建成区面积为6.4万平方公里，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达到66.16%。

　　当超过9.3亿人生活在城镇时，他们住得好不好自然与生活幸福指数直接挂钩。因此，实施城市更新行动势在必行。

　　全国政协连续三年将城市更新列为重点提案，并将“扎实有序推进城市更新改造”作为2024年全国政协重点协商议政活动之一。会议由台盟中央、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承办。

　　据工作人员介绍，台盟中央、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高度重视前期筹备工作，积极加强沟通协调合作。台盟中央将“扎实有序推进城市更新改造”作为年度重点调研课题，组成台盟中央调研组，先后赴湖北黄石、甘肃兰州开展调研，台盟18个地方组织参与课题调研，形成40余篇高质量调研报告。6月30日至7月3日，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调研组由全国政协副主席高云龙率队，赴浙江湖州、绍兴、宁波等市县开展实地调研，并通过内部座谈会、网络议政群等方式，组织有关委员围绕学习贯彻落实中共二十届三中全会有关城市更新重要决策部署，在推动城市更新改造工作可持续性特别是经济可持续性上深入学习研讨，积极议政建言。90余位委员立足自身特色优势，结合调研成果，在委员履职平台发言190余人次，提出意见建议90余条。

　　城市更新需要对城市空间资源进一步优化配置，不少委员将目光投向“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关系上。

　　当前，北京、上海、广州等地已陆续以条例、办法等形式出台城市更新的配套政策。“建立可持续的城市更新模式和政策法规”也被写入《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

　　长期关注城市更新的全国政协常委、经济委员会副主任毕井泉代表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调研组建议，尽快启动《城市更新改造法》立法，完善公共基础设施财税政策，统筹相关配套政策。

　　同时，城市更新中一个避不开的现实问题是：钱从哪来？

　　“目前，推动城市更新改造，首先需要寻找合理、稳定的资金来源。”在全国政协常委、经济委员会副主任易纲看来，完善价格机制，优化资源配置，有助于长期实现城市的可持续健康发展。

　　在城市更新工作内容中，适老化改造也面临着资金投入不足的问题。全国政协委员、台盟中央常委吕少军建议，加大资金统筹力度，凝聚相关共识，建立完善居家适老化改造投资机制，树立“谁受益谁出资”“谁受损谁获补偿”的原则，建立完善加装和运维电梯的资金来源机制。

　　另一方面，作为市场经济的微观基础，民营企业在新发展格局构建过程中发挥着建设者、生力军和有为者的重要作用。在推动城市更新的过程中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离不开民营经济的参与。

　　调研中，全国政协委员、浙江省宁波市政协副主席王丽萍建议，要创新土地政策供给，创新规划管理制度及金融支持政策，引导社会资本广泛参与城市更新，形成“有为政府”与“有效市场”相结合的新型城市开发建设机制。

　　地方政府要经济发展，居民要环境改善，开发企业要经济盈利。如何平衡好多方诉求与利益，是城市更新的一大难点。

　　正如7年前的上海市普陀区红旗村，一批批怀着“淘金梦”的沪漂在这里安家立业。然而脏乱差的空间环境和随处可见的违章建筑，让人难以相信这是在中国最大的经济中心城市。

　　如今的红旗村，蝶变新生。当远程协商会的镜头切换至上海普陀区真如境项目（原红旗村）现场，绿茵遍布、干净整洁、高楼林立的社区环境令人眼前一亮。

　　“腾笼换鸟，实现城市功能升级与产业升级；授人以渔，提高村集体经济的‘造血’能力，帮助集体企业招商引资，打造新的产业平台；以‘公园+地铁上盖’的理念重塑城市空间，实现向存量要增量、向更新要效益。”作为该项目负责人之一，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海外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颜建国在视频连线中，向与会人员介绍更新改造经验。

　　在他看来，城市更新必须坚持用市场化方式调节各方利益，推广模块化建筑技术，并进一步引入长期资金和耐心资本，扩大公募REITs发行范围，拓展企业资金来源。

　　“面子”和“里子”齐抓

　　“咱们中国传统都是要面子，实际面子里子要一起要，要更重里子”。

　　对于城市更新改造这一复杂工程，习近平总书记用“面子”和“里子”这对关系来生动形容地面上的城市形象和地面下的城市管网之间的关系。

　　“下水道是城市的良心。”实践证明，无论是解决反复开挖地面的“马路拉链”、主要街道蜘蛛网式架空线等问题，还是实行水、电、气、热、通信，推进治理黑臭水体反复等措施，都离不开“管网”这一关键所在。这些看不见的管网体系，是保障城市顺利运转的重要基础设施和“生命线”。

　　但是相较于地上建筑，地下管网建设投资大、回报周期长，工程复杂，存在各种问题待解决。

　　“在我脚下的8米处，是我们建设并维护的德胜路地下综合管廊，全长5.35公里，三舱结构，入廊管线主要有燃气中压、供水、高压电力、通信光缆等，廊内设有消防、通风、供电、照明、排水、标识、监控与报警七大系统。”杭州市地下管道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闻军能通过视频连线的方式，向与会人员介绍杭州市在推动管廊建设和运维经济可持续性方面的做法。

　　地下综合管廊建设应与满足群众需求、改善城市空间形态和提升城市品质相结合，算好综合效益整体账。闻军能建议，国家有关部门和地方政府加强联动，推动地下综合管廊产权认定、分期付款等改革试点工作，实现“一地创新、全域推广”，并全力推进“智慧管廊”建设，加强对地下综合管廊数字化改造政策支持力度。

　　对于其中的燃气管道可持续更新问题，全国政协委员、江苏省政协副主席周岚建议：要上下联动，以解决燃气问题管道的精准性和提高管网工程的质量监管水平，有力推动存量燃气问题管道的更新；要条块衔接，同步健全燃气管道的长效监管机制，分类健全城市燃气管道高质量发展机制；用好特许经营抓手，健全统筹发展和安全的工作机制；多措并举，拓宽燃气管网可持续更新资金渠道。

　　近年来，北方雨水天气明显增多，给排水防涝治理带来了严峻挑战。全国政协委员、河南投资集团有限公司高级业务顾问刘新勇建议：聚焦北方平原地区城市内涝特点，汇聚城市规划、水利工程等领域专家，建设综合性高水平专业智库，加强城市内涝灾害的发生规律和形成机理研究；国家层面可加大超算设备投入，推动应急管理实现由被动“人防”变主动“技防”。对于有一定市场收益的公共项目，进行市场化运作，支持构建城市内涝治理产业生态。

　　坚持走人防工程与城市更新相结合的道路，增强城市整体防灾救灾能力，筑牢城市安全韧性的“底座”，有着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全国政协常委、台盟中央常委刘艳建议，统筹规划城市地下空间，建立大区域联席会议制度，形成一体化联勤联动管理模式，完善基础设施运行标准体系。

　　旧貌和新颜共赏

　　对于一个有着悠久文明的国度来说，城市更新不是“修旧如新”，也不可能“千城一面”，而应在城市更新的过程中留住乡愁。

　　传统鞋匠铺、换锁铺等老手艺、老营生应有尽有，历史变迁中的“西迁”“援建”“复兴”等文化元素得到传承，电影院坡坡、戏水河沟、游园坝坝等当地居民的儿时回忆觅址重现……

　　这是重庆市九龙坡区谢家湾街道民主村社区更新改造后的场景，这一曾经破旧的老建筑厂家属院经改造后不仅美丽宜居、焕发新生，也留住了辖区居民一脉相承的厂区生活习惯、情感记忆和归属感。

　　2024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来到这里考察时语重心长地说，“党中央很关心的一件事，就是把老旧小区改造好。”

　　对于许多城市来说，由于空间有限、用地性质混杂等，老旧小区改造常常要“螺蛳壳里做道场”，离不开“绣花”功夫。对此，重庆市政协主席程丽华建议，要统筹做好公共设施配建；加大基础设施改造协调力度，建立由相关部门参加的老旧小区改造协调机制，并通过成立业主委员会、物业管理委员会或公益性物业服务中心等方式创新物业管理模式，提升城市老旧小区改造水平。

　　“万物有所生，而独知守其根”。2024年7月，跨越7个多世纪、全长7.8公里的北京中轴线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进一步塑造了北京这一世界著名古都的“首都风范、古都风韵、时代风貌”。“北京市在历时12年的申遗过程中，实施了100多项文物保护工程，持续推进老城整体保护和有机更新，申遗保护三年行动确定的48项重点任务全面完成，古都历史风貌生动再现。”全国政协委员、北京市政协主席魏小东如是说。

　　他建议，要更好发挥城市总体规划和核心区控制性详细规划的引领作用，强化规划的刚性约束，同时，要锲而不舍推动老城整体保护，坚持在申遗过程中形成的申请式退组、共生院等有效做法，注重在保护中保障和改善民生，并以活化利用激发文化遗产与城市共生活力。

　　…………

　　“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为人民。”城市更新，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近三个小时的会议虽然很快落下帷幕，但委员们提出的一条条真知灼见正如一砖一瓦，为古都旧城绽放新颜、居住空间变成家园夯基垒台。大家相信，“城市让生活更美好”！